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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竹马
    九阿哥脑子里立时想起董鄂氏的模样,不由的带了嫌弃。

    个子太高了,竹竿子似的

    脸上干瘪瘪的

    眉毛粗,肤色也不白皙

    眼神可恶,冒着贼光

    小嘴“叭叭”会说

    哪里有半点闺秀的贤惠温柔

    这批秀女身份最高的是外戚一等公阿灵阿之女钮钴禄氏,之前宜妃母子两人也私下里说过此事,按照皇上之前的示意,亲事会落到钮钴禄家的格格头上。

    选秀期间,宜妃也数次召过钮钴禄格格,除了年纪略小,只有十四岁,容貌品格并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钮钴禄氏不仅是后族,还是十阿哥的母族,九阿哥与十阿哥感情好,并不排斥与那边结亲。

    董鄂家人才再多,再是旧勋,有三阿哥在前,他能分得的势力有限,更不要说刚刚打了官司,而且就是指婚的人选董鄂氏

    那个桀骜无礼狡诈贪财的丫头片子,就要成了他的嫡福晋

    这怕是噩梦

    宜妃是个玲珑丰满的美人,看着不过三十来许,慢条斯理道“皇上挑儿媳,重血脉出身,父族如此,母族也是,钮钴禄格格生母德妃之妹,名为侧出,实际是记名,滕妾所出,估计皇上才想起叫人查”

    宫里哪里有秘密

    佟国维挂着领侍卫内大臣,查的又是内务府的档案,消息自然瞒不过内务府出身的几个妃子,别说是宜妃,怕是其他几个宫妃也晓得此事。

    宜妃性子阔朗,虽是圣宠最隆,并不是恃宠而骄的性子,知晓皇帝避讳,并不插嘴两个儿子婚娶之事。

    之前皇上选钮钴禄氏,她并不反对;如今选董鄂氏,她依旧不反对。

    两家都是世族大姓,后头母系出身还更体面。

    九阿哥听了这话,并不觉得欢喜,反而胸口憋闷,皇上挑儿媳妇看血脉出身,那对儿子呢

    众皇子之中,除了皇太子与十阿哥是勋贵后妃所出,其他皇子阿哥都是包衣妃嫔所出

    皇上瞧不起庶孽血脉

    似乎也不稀奇,毕竟自打太祖皇帝时,就将儿子分成两等,福晋、侧福晋所出的称为“大阿哥”,给个排行,其他小福晋所出为“小阿哥”,连排行都没有。

    太宗、世祖皇帝亦是如此,其中世祖皇帝还称序齿为四子的荣亲王为“第一子”,无视了前头的庶子。

    董鄂氏不将桂丹放在眼中,是不是认为郭络罗氏低微,是“满洲下人”出身

    那对自己这个皇子爷呢

    装作不知道自己阿哥身份,不参不拜,哪里有半点尊重

    九阿哥越想越气,口不择言“没有旁人了怎么选了她那是国主苗裔、旧勋贵女,还与亲王府世代联姻,会瞧得起我这光头阿哥”

    宜妃吓了一跳,忙训斥道“浑说什么这是皇上恩典,素来疼你,才选了这么好的福晋给你放心,大选时额娘亲见了,是个娴静柔顺的好孩子,比不得三福晋俊,也清秀可人”

    九阿哥嗤笑道“娴静柔顺董鄂一族对外素来好教养,尊崇汉学,实际上不过装模作样”

    宜妃不知儿子为什么犯倔,瞪了他一眼“贤良淑德还不好那才是嫡福晋的品格与肚量反正初定礼的日子定了,就是半月后,好不好的到时候你自己去看”

    九阿哥素来孝顺,并不顶嘴,只是窝着一肚子的心火。

    回到所居乾西五所的二所,九阿哥依旧是愤愤难平,那丫头片子性子明明是桀骜不逊,在宫里却装成“娴静柔顺”,这是想要攀高枝

    瞧不起自己,那眼中瞧得起谁

    汗阿玛

    还是太子爷

    既是这样的大事,到了晚上,舒舒家再次聚集。

    除了自家一家九口,隔壁伯府一家三口也都过来了。

    二等伯新达礼,是齐锡胞兄,舒舒的大伯,是他们这一支的承爵之人,因身体病弱的缘故,一直没有上兵册,也没有出仕,就守着个爵位过日子。

    伯夫人是礼烈亲王曾孙女,顺承郡王府的县主。

    夫妻成亲三十年,没有儿女,眼下只有个庶出的儿子锡柱,比舒舒年长半岁。

    今天接了指婚旨意,齐锡面上做激动感恩状,心里却难受的不行。

    同舒舒一样,他也后悔了,还不如选了椿泰做女婿,那是亲外甥,自己这个做舅舅的,还有资格管教一二;换了九阿哥,那以后姑娘受了委屈,自己也护不住。

    反倒是伯爷坐在炕上,神色十分激动“一家两个皇子福晋,这还是勋贵里头一份,万万没想到会有这般隆恩”说着眼泪都出来了。

    齐锡只能附和着“是啊,万万没想到怕是堂兄那边,都跟着吓一跳”

    齐锡口中的堂兄,就是董鄂氏一族现在的族长一等公彭春,战功昭著,是当朝武将中数得上的人物,现在任正红旗蒙古都统,也是三皇子的岳父。

    “咱们满人军功最重,我却身体弱,无法顶门立户,咱们这一支的前程都在你一人身上,势单力薄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色可锡柱不当用,珠亮他们兄弟还小得了这一门皇子贵婿,子孙两代人都有姻亲扶持,总算能缓一口气”

    伯爷很是唏嘘,却不是不疼侄女“再没见过比舒舒还聪慧的孩子,不说别的,过个太平日子还不是手拿把掐回头好好盯着珠亮他们兄弟几个,成才了以后也能给舒舒撑腰”

    齐锡咬牙切齿,望向坐在小凳子上的一排少年,发狠要好好操练这几个兔崽子,可培养他们当闺女的靠山得多少年去

    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自己多活几年

    他今年四十二,就立个目标,冲八十使劲。

    九阿哥现下是皇子,还能永远是皇子吗

    总有成了宗室的时候,到时候就算还有尊卑限定,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

    女眷在西屋,伯夫人拉着舒舒,眼中带了心疼,嘴里却安慰觉罗氏“舒舒这样品貌,真要嫁到国公府、将军府也可惜如今是皇子福晋,可不占长、不占嫡也没有什么担心的”

    觉罗氏叹气道“我就担心她的规矩之前没想着高嫁,在家里散漫惯了少不得要板一板”

    舒舒听了,不由露出苦闷,连忙祈求“额涅,可千万别往后守规矩的日子多着呢,也就松快这几个月”

    能进宫选秀,基本的规矩都是学过的,其他的就可以随意些。

    初定礼日子定了,那成亲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觉罗氏轻哼道“别的不说,针线不得捡起来打小学的好好的,说撂下就撂下了不指望你做什么大活计,可绣个荷包、做个扇套抹额什么的总要差不离”

    舒舒不由羞愧,好像自从自己觉醒上辈子的记忆,生活节奏就快起来,想的是“养生健体”,想的是“财务自由”,都没有好好做活计孝顺长辈。

    明明当年自己拿起针线时,许了一堆出去,给阿玛的扇套,给额涅、阿牟的袜子,给福松、珠亮他们的荷包,可是一场大病都撂下了。

    要不是觉罗氏今日提起女红,舒舒还想不起来。

    伯夫人舍不得舒舒难受,见状劝道“哪里有色色齐全的人,舒舒已经很好了账算得好,也会管人膳食什么的也安排的妥当有一二不足,不是坏事”

    觉罗氏却是坚持自己的意见“不求她精通,可也没有必要将这短处露在外头叫人说嘴”

    舒舒小声问道“那我跟阿牟学珠绣”

    伯夫人也道“就是,别跟针线上的学,那些都是精细活儿,扎手还费眼睛明儿开始每天上午过东院,我带着学珠绣”

    觉罗氏是亲娘,又不是后母,自然也疼闺女“大嫂别破费,别糟蹋好东西回头我打发人从外头买几匣子珠子给她”

    伯夫人却是不乐意听这话“我的东西,都要留给舒舒的,怎么就糟蹋了”

    两人名为妯娌,可还是同族姊妹,相处多年感情素来深厚。

    伯夫人没有亲生骨肉,不乐意教养庶子,觉罗氏又是接连产育,舒舒打小还真是没少由伯母接到隔壁伯府照看,名义上是伯母,实际上也算养母。

    舒舒的嫁妆前些年就开始预备,其中值钱的古董摆件、内造的镶金白玉如意,都是伯夫人这些年陆陆续续的馈赠。

    那些东西,随便拿出一件,就能换几匣子金珠子什么的。

    觉罗氏想到这个,倒是不好再说什么,只嗔怪道“大嫂就惯着吧可敢花钱了前些日子就拿着这些年的压岁钱在鼓楼买了个布庄”

    伯夫人却只有赞的“城里铺子难得遇上只归拢了库房,将铺子赁出去也是好的”

    舒舒点头不已“阿牟说的正是,这不是难得遇到吗”

    要不是桂丹打着九阿哥的招牌压价,逼得东家为难,也不会痛快的转手铺子。

    只是这铺子里有福松的辛苦,不好直接归在公中,也不好直接挂在福松名下,少不得舒舒暂时留在手中,做个生钱的营生。

    等到晚饭前,珠亮将舒舒叫到外边,小声道“大姐椿泰表哥前几天送了两本古籍我还犹豫着怎么给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