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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好多种可能(第一更)
    少一时,小松与孙金回来,两人抱着幔帐与帐绳。

    大家将帐绳与幔帐挂好。

    幔帐的边缘,距离多宝阁还有一尺半的距离。

    多宝阁,就是隔离稍间与次间的隔断。

    值夜的嬷嬷,就睡在次间。

    次间只有临窗的南炕,没有北炕。

    小椿打开针线盒,里头是一副丝线。

    用丝线与帐绳头连接起来,顺着多宝阁将线头搭在次间,十分的不起眼。

    小松去外间拉拽了丝线,由帐绳牵引,幔帐跟着摇动起来。

    十阿哥皱眉道“那冷风呢”

    又回到风的问题。

    舒舒看了眼九阿哥胸口,道“不用风,也许是冰”

    九阿哥低下头,摸着胸口,有些怔然。

    舒舒又示意小松与孙金去二所膳房取了冰过来。

    幔帐放下来,四角隐秘处放了冰块。

    舒舒退到次间,十阿哥与九阿哥两人去了外头衣裳,进了幔帐。

    地龙烧着,屋子里暖和,没一会儿冰就化成水,渗入炕毡。

    帐子里的温度,迅速的降了下来。

    九阿哥道“熄灯,摇绳子”

    何玉柱等人就如吩咐,将里外间的灯都灭了。

    小松在百宝阁下,扯了绳子。

    屋子里幽暗,可是大家瞪大眼睛,还是能看到幔帐的晃动。

    “行了”

    九阿哥摸着身上的鸡皮疙瘩,打开了幔帐。

    炕边跟着的几人,就觉得帐子里冷气扑面而来。

    屋子里重现点了灯火,九阿哥与十阿哥俩穿了衣裳。

    所有的阴谋就是这样,查不出来的时候显得高深莫测,查出来后就像是儿戏。

    “就差哭声了”

    十阿哥道“难道是野猫叫”

    每年春天,野猫叫春就没有停止过。

    那声音瘆得慌,确实有些像小儿啼哭。

    九阿哥摇头道“要是那样的话,听到的人就不会是一个、两个应该有人能认出来”

    折腾了一圈,外头响起了二更的鼓声。

    没有叫声。

    意料之中。

    既是人为,那个叫声应该是专门预备的。

    前头试验一次,昨日吓十四阿哥一次。

    今天过来这么多人,作祟的人怎么敢撞上来

    就是这个声音,在墙没有孔洞的情况下,是怎么传到稍间的。

    九阿哥与十阿哥两人低头,开始查看起地砖来。

    舒舒摸着炕席,厚厚的羊毛毡。

    就是挨着炕头的地方,羊毛毡好像不大一样,似乎有折痕。

    舒舒直接掀开,底下的火炕看着平平无奇,就是火炕与墙壁接壤的直角处,有几处缝隙。

    好像也是自然形成的,并不算什么稀奇。

    舒舒将手指放在上头,还能感受到烟火气。

    她撂下炕席,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察觉不到了。

    九阿哥与十阿哥在地上看了一圈,一无所获。

    看到舒舒这边似有发现,就凑了过来。

    等到舒舒再次掀开炕毡,露出那几条肉眼可见的缝隙,两人都愣住了。

    他们想象过声音会从墙壁传入,或者地下,从来没往炕上想。

    这个位置,就挨着幔帐。

    按照铺盖的陈设,离枕头的位置只有一尺多的距离。

    这个位置传出声音

    那被惊醒的人,会多么恐惧

    九阿哥身上僵直。

    舒舒见了,晓得他又想到十一阿哥,低声吩咐孙金道“去取铁锹与榔头”

    猜测了好几个月,也该到了确定答桉的时候。

    孙金应了一声,跟李银两个回二所,取了铁锹、榔头什么的。

    结果到了四所门口,就被拦下。

    圣驾到了。

    旁边跟着一圈太监、侍卫。

    康熙看了眼他手中的铁锹,道“取这些做什么”

    孙金低着头,道“我们主子与十爷发现了炕头不对,打发奴才过来取这个。”

    康熙没有再问,对侍卫点点头,放开了孙金与李银。

    十阿哥与九阿哥跪在炕上,手掌伸着,感受着缝隙底下窜上来的热度。

    这确实不是表面的裂痕,而是直通下面。

    康熙进来了,身后是赵昌与梁九功。

    原来今天下午赵昌已经带人来过四所,也是没有查到什么线索,打算晚上再过来。

    没想到,他二更后带了人过来,发现九阿哥与十阿哥已经进来了。

    赵昌不敢耽搁,禀到御前。

    康熙就亲自过来了。

    九阿哥本来就惶惶然,见了康熙,如见救星,指了那缝隙道“汗阿玛,是这里声音应该是打这里来的”

    康熙没有说话,看了那炕缝几眼,对身边侍卫点点头。

    两个高壮的侍卫接了孙金与李银手中的东西上前,一人拿了榔头,一人拿了铁锹,捶松了炕砖,一块一块的撬开。

    露出了底下的蜈蚣道。

    所谓蜈蚣道,就是走热气的地方,像蜈蚣似的,有一条主道,其他的都是蜈蚣腿似细道。

    热气会因此匀称的铺满一炕。

    等看清楚蜈蚣道里的东西,九阿哥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去。

    是一堆鸮鸟的尸体。

    有两只栩栩如生的,应该就是前天与昨天的两只。

    剩下十来只,都是成了干的鸟尸。

    因为羽毛俱全,还能辨认清楚。

    古怪的是,鸟尸只集中在这边一侧的蜈蚣道,就是炕头这里,一个挨着一个。

    其他的蜈蚣道上,并没有鸟尸。

    康熙沉了脸,近前查看。

    原来在其他的蜈蚣道上,都堵住半边,剩下的半边不耽搁热气热烟,可鸟过不去。

    九阿哥的眼泪簌簌落下。

    舒舒拉着他的手,察觉到他的颤抖。

    先前那么多鸟尸,不用想也晓得是给谁预备的。

    康熙的脸色黑得怕人,环视众人道“今日所见所闻,都放在肚子里,要是嘴巴说了,那脑袋也别要了”

    一干太监、侍卫齐齐跪下应诺。

    九阿哥震惊,望过去“汗阿玛”

    康熙瞪着他,道“胤禟,想想你额娘”

    九阿哥哑然。

    康熙对舒舒与十阿哥道“你们先回去”

    舒舒与十阿哥不敢耽搁,应了一声,拉了九阿哥下去。

    到了二所,九阿哥抬起头,有些茫然“汗阿玛他这是威胁我拿额娘威胁我”

    舒舒不由皱眉,这都哪跟哪。

    十阿哥开口道“九哥您忘了,宜妃母正怀着,哪里听得了这样消息”

    九阿哥神色这才好些,眼泪更多了。

    十阿哥的眼圈也红了。

    舒舒没有见过十一阿哥。

    她现下担忧更多些。

    九阿哥早就因这个怀疑索额图与他所在的赫舍里家。

    如今这样,得了实证,怕是心中怨恨就无法遮挡。

    可是只要太子还在一天,赫舍里家就不会倒下。

    那接下来,九阿哥是不是就会想法子拉太子下来

    可是现下的九阿哥稚嫩,也不够分量,与太子碰上落不下好。

    她看了眼十阿哥,叔嫂眼神对上,都看出对方的担忧。

    九阿哥果然愧疚之后就生了怨恨,望向毓庆宫方向,咬牙道“明天爷会去内务府好好当差,将赫舍里家在宫里的眼线与爪牙一个个的抓出来爷倒是要看看,他们残害皇子的证据出来,汗阿玛还怎么保他们”

    十阿哥忙道“九哥,你太武断了”

    九阿哥望向十阿哥,不快道“老十你什么意思你是怕了毓庆宫是吧放心,你好好的去宗人府当你的差,爷不连累你”

    十阿哥皱眉道“那九哥你怎么就笃定是他们家动的手”

    九阿哥脸色漆黑“不是他们家还有谁太子爷目下无尘,没将咱们这些小阿哥放在眼中,还有索额图那条恶犬,在外头张牙舞爪,忠心护主”

    十阿哥也不点头,也不摇头道“有嫌疑的,不单单是他们家,除了宜妃母,其他三位妃娘娘都有可能”

    九阿哥露出惊诧来“怎么会不可能”

    十阿哥神色平静,道“为什么不可能”

    “可惠妃母向来公正慈爱,荣妃母除了钱财上吝啬些也没有旁的不足露在外头德妃母也是有名的和善人,就是在老十四上护犊子的厉害”

    九阿哥一一列举着,觉得这个说法太过诡异。

    十阿哥正经八百道“宜妃母有宠,儿子还多,连赫舍里家都忌惮,那惠妃母忌惮不是很正常九哥想想,太祖诸子中大妃一脉三兄弟,当时握着两黄旗,差点儿就得了大位”

    九阿哥明白老十的另一个意思。

    这些年皇长子与皇太子之争,归根结底,还是那把椅子。

    要是那样的话,惠妃提前为儿子谋划削弱对手,似乎也有那个可能。

    “那荣妃母呢她有那个脑子,有那个人手”

    九阿哥道。

    惠妃是四妃之首,名义上四妃共管宫务,实际主要宫权在她与宜妃手中。

    荣妃就差了一大截。

    十阿哥信口胡诌道“谁知道呢也许是浑水摸鱼,推波助澜她死了那么多阿哥,看到宜妃母三子俱全,位份还封在她上头,怎么能不怨恨想想老三,就不是大度的,由子及母”

    九阿哥听了进去,点头道“确实有这个可能,所以德妃母才折了十二格格”

    十阿哥接着胡说八道“还有德妃母,也不无嫌疑,她那么疼十四,满洲又有幼子守灶的旧俗,说不得咱们这些人都是她眼中钉、肉中刺”

    舒舒已经瞧出来,十阿哥不是另有怀疑对象,而是想要安抚住九阿哥。

    她心下一动,面上露出担忧来“真要说起来,阿哥所修缮,都是内务府营造司负责营造司,早年在娘娘名下,里面不少是郭络罗家的族人”

    十阿哥与九阿哥都望向舒舒,面上带了不可思议。

    显然,两人从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舒舒看着九阿哥,叹气道“爷,想想郭贵人,她是嫡姐,在家时也是金尊玉贵的,与娘娘同时入宫却只为贵人,生了公主养在娘娘身边,生了阿哥没有立住,怕是怨恨已深”

    满人可没有贞操的说法。

    太宗朝的辰妃娘娘,就是再嫁之身,依旧是封了东宫大福晋,后来居上,成为后宫里的第二人。

    郭贵人为贵人,不是因再嫁之身,而是因为宜妃更得宠,一家不会出两个高位。

    这样被压了小半辈子,郭贵人不忿也是寻常。

    九阿哥脸上,惊疑不定。

    之前他将全部的怀疑都放在索额图与赫舍里家身上。

    前后的因果,也觉得对得上。

    从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同老十的猜测相比,似乎舒舒说的更有可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