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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 尘封(第一更求月票)
    大家毕竟是来安慰人的,也没有久坐,否则就成了叨扰。

    院子里安静下来。

    一桌的素席,舒舒却没有什么食欲。

    九阿哥陪着,劝了两回,她才吃了两个蒸面筋,几筷子春笋。

    倒是九阿哥,将剩下的菜每样吃了大半。

    并不是他平日里喜欢的。

    “爷”

    舒舒看着九阿哥,有些感动。

    这是担心旁人挑剔她呢。

    虽不是正式赏菜,可也是皇上恩典。

    自然要多吃才是感念皇恩的做派。

    九阿哥轻哼道“爷就是大鱼大肉吃腻了,换个小菜清爽清爽”

    舒舒的思绪都在京城,也没有心情逗闷子,只柔柔的看着九阿哥。

    九阿哥心里发酸,揉了揉她的脸,道“想哭就哭吧”

    舒舒摇头,小声道“心里其实也不是很难受,就是有些堵得慌”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伯爷落得现下这个下场,是自作自受。

    可是在阴私没有揭开前,他也是慈爱和善的长辈,

    “我就是觉得自己太自私凉薄,不管大伯跟长辈们恩怨如何,对我这个侄女也是疼爱有加”

    舒舒跟九阿哥叹气道。

    可是她的立场,还是站在更亲近的伯夫人这里。

    九阿哥道“这有什么你也没有落井下石,还不兴心里分个远近亲疏了”

    舒舒也就唏嘘一句,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膳桌撤了下去,舒舒去了书桌后,准备写家书。

    小松在旁磨墨。

    九阿哥就摆摆手道“下去吧,福晋这里有爷呢”

    小松没有动,看了舒舒一眼,见她颌首,才应了一声出去了。

    九阿哥轻哼道“怎么回事,爷身边的何玉柱、孙金你直接使唤,你身边的爷还使唤不动”

    舒舒道“嗯,确实不应该,下回我说她们。”

    九阿哥却是想起一件事,道“黑护卫直接在都统府养老可惜了,还是壮年呢,要不跟岳父说说,咱们借过来,往后皇子府马甲这里,也要人盯着。”

    他没有哈哈珠子使唤,福松是总揽,护卫、马甲这里必要搁个自己人。

    舒舒想了想,也是怦然心动。

    虽说在京城,皇子府也不会有什么需要武力值的地方,可是凑数的马甲、侍卫,跟能用的还是不同。

    自己是女眷,往后出远门的次数是数得上的,九阿哥却难免有外差的时候。

    到时候跟着一堆废物,她也不放心。

    “嗯,嗯我这就给阿玛写信”

    舒舒道。

    主要也是让阿玛转移下注意力,省得沉于丧亲之痛。

    她略做沉吟,就落了笔,除了提及得到礼部消息开始穿素之外,还絮絮叨叨的写了许多,觉罗氏的生产如何,此时幼弟、幼妹该呱呱落地了吧又提及珠亮与黑山一行三月底才跟着四贝勒府马甲一起返京,估摸在端午节前可抵京。

    后头她又提及皇子府规划,人手窘迫,恐没有得用之人,九阿哥想求黑山。

    然后她又给觉罗氏与伯夫人也单独写了信。

    还有一封是给福松的。

    嘱咐福松支一笔银钱,看城里的铺子,是否能买下。

    要是没有现成的,就在她现下的铺子中挑拣一下,腾出来一间。

    九阿哥无聊,在旁看舒舒写信,看到这一句,道“还买什么,爷不是也分了好几个,拿去使就是”

    舒舒撂下笔,道“不是自己使,是备着给表姐添妆。”

    不好拿九阿哥的产业,要不然宫里长辈怎么看

    这个表姐,就是离了董鄂家的桂珍格格。

    “先头我大婚的时候,因为姑母后头加了百望山的庄子,嫁产就出了单数,家里的产业要么远,要么不合适,表姐就将陪嫁里的一个大兴庄子添给我了,我当时婉拒不成,只能收了”

    舒舒唏嘘道“原想着往后咱们有什么合适的生意,拉着她入一股,还了这个人情”

    现下看来,怕是不能了。

    她们除了是远房表姊妹,还是前嫂子与前小姑的关系。

    桂珍格格还要再嫁,到时候不好与董鄂家再往来密切。

    否则的话,恐后头的婆家人心里不舒坦。

    九阿哥点头道“那是得给预备一个。”

    他总共就去过岳家几次,多在都统府这边,对于那位族姐与堂舅嫂只打过几个照面,印象中是个爽利性子的人,待舒舒也不错。

    舒舒想起去年桂珍入门的情景,忍不住跟九阿哥道“你说八福晋到底怎么想的去年表姐进门,她不请自来,还大放厥词,口口声声说我额涅娘家是罪人之后难道在她眼中,她那个阿玛就是清白无垢”

    九阿哥想了想,道“保不齐,要不然不会这么理直气壮,估计是旁人不好当着她的面说她阿玛不好,多是将错处推给旁人,将她阿玛说的无辜可怜。”

    如今八福晋状告娘家,这是将她大伯、大伯娘当成幕后真凶了

    舒舒沉默。

    她外家与郭络罗家那一笔烂账,她只跟阿玛说过,旁人谁也没有提。

    要不要告诉九阿哥

    夫妻心意相通

    随即,舒舒否了。

    现下夫妻千好百好,九阿哥自然站在她的立场。

    可是她的骨子里还是悲观主义者,总能想到最糟糕的结果。

    要是说了,往后夫妻情淡的时候,说不得他就会认为她是因这些才对八阿哥夫妇疏离。

    舒舒聋拉着脑袋,情绪有些低沉。

    九阿哥安静了,也感觉到她的不高兴,只当她还在为伯爷去世难受,道“要不爷陪你回京奔丧,正好这两日有织造府的大黄船要北上”

    舒舒听了,略心动,却还是理智的摇头道“不用,我就是想着丧礼繁杂,跟额涅的产期撞上,有些不放心家里头。”

    九阿哥拉着她的手,道“爷觉得老十福晋的提议有道理,你也别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担心那个了,还是早些安置,好好睡一觉”

    舒舒点头应了。

    她也有些身心俱疲,不过还是道“爷今晚就在这边睡吧”

    他们这个小院子,类以于北方旗营的排房。

    三间正房,东西各两间厢房,是个三合院。

    正房就是东屋起居室,西屋书房。

    书房没有床,有个罗汉榻。

    九阿哥不大乐意,可是想着出门在外,动静都在长辈们眼皮子底下,就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刚到入更时分,舒舒就躺下了。

    九阿哥担心她睡不好,还吩咐小椿点了香。

    香烟袅袅。

    舒舒的眼皮子也发沉,迷迷煳煳的睡了过去。

    九阿哥在门口探手探脑的,就要进来。

    小椿原本拿着针线在床边守着,见了起身要说话。

    九阿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外头,打发她出去。

    小椿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九阿哥这才在床边坐了,看着睡觉也皱眉的舒舒。

    平日里总是欢欢喜喜的人。

    哎。

    九阿哥无法感同身受,却是心疼了。

    他坐了一会儿坐不住,见舒舒靠床里头躺着,床边还有一尺来宽的地方,就侧身躺了。

    这一晚上,舒舒一直在做梦。

    梦境也很杂乱。

    有大了的,还有小时候的。

    其中有一个场景,她骑在阿玛的脖颈上,手中举着个风车,“呼呼”的转着。

    “哈哈哈哈”

    带着小奶音的笑声,散落了一院子。

    伯爷温文儒雅模样,坐在石榴树下,也慈爱的看着她,道“二弟,要不将舒舒过给我吧”

    齐锡立时将她放下来搂怀里,跟防贼似的看着伯爷道“大哥您想也别想,那是要摘弟弟的心肝呐”

    伯爷包容的笑了笑,道“我不单要舒舒一个,连带着珠亮都过给我吧,反正你跟弟妹又添了两个小子,不缺儿子了,往后珠亮就是咱们这一支的当家。”

    齐锡怔然,抱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摇头道“大哥,不妥当,您膝下还有锡柱。”

    伯爷直直的看着齐锡道“二弟,你不怪我么”

    齐锡看着伯爷,摇头道“大哥说的什么话,添了亲侄儿,我只有为大哥欢喜的,舒舒是弟弟的心肝,侄儿也是大哥千盼万盼来的,也是大哥的心肝”

    伯爷沉默,看了眼内宅的方向,道“二弟,若是我后悔了,还能回头么”

    这说的应该是因为锡柱生母入府,疏离数年的夫妻情谊。

    齐锡沉默。

    孩子都四、五岁了,还有孩子生母,两个大活人在中间立着,如何回到从前

    伯爷苦笑一声,抬头看着石榴树。

    “阿玛、大伯”

    舒舒呜咽出声。

    九阿哥本就看着她,眼见着像是被梦魇住了,忙坐起身来,推了她一把“快醒醒,快醒醒”

    舒舒睁开眼睛,看到九阿哥,目光迷离,好一会儿才清明起来,坐起身来,眼泪簌簌落下。

    那不是梦,那是她幼年的记忆。

    那是双胞胎刚出生的时候,她才四岁半,太过久远了,就忘记了。

    当年大伯想过要过继珠亮的,条件是加上她一个。

    作为个重新审视幼年记忆的旁观者,舒舒能看出伯爷是真心说的。

    加上她这个附带的,不是故意为难人,而是做个缓冲。

    这样答应也好,拒绝也好,也给阿玛一个台阶。

    阿玛拒绝了。

    大伯他也曾犹豫过,夫妻之情,兄弟之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